“我们问，你答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赫菲勒用左手敲打着柜台，紫黑色的魔焰在柜面上灼烧出五个焦黑的洞。凄厉的哀嚎从柜台内传出，伴随着骤然腾起的火焰和灰烬，一个躲藏在下方的幽灵被活活烧死。
魅魔慌张地点着头，已经不再敢做出任何挑衅的姿态。
藏在柜台下的恶灵是她特地挑选出来的，能力特殊且悄无声息。它盘踞在那里是用来保护魅魔的安全的，如今却被赫菲勒轻易找出，并在瞬间就将其化作了灰烬。
这让她意识到，自己面前的一人一魔和她招待过的低阶恶魔们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，如果不配合，她真的会死。
“这个收音机是哪来的，我需要更详细的时间和地点。”唐嘉宇见老板娘已经被吓住，便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。
“收音机……是半个月前一个客人送给我的……”
魅魔紧张地回答，但立刻被唐嘉宇打断：“等会，你不是说这机器已经陪伴你十几年了吗？”
“嗯，都是话术，那不是为了给它增加一点附加价值么。”魅魔尴尬地笑了笑，随即低下头继续说道，“半个月前有个奇怪的客人来到店里，收音机就是他随身带着的。
“那是个……很神秘的家伙，他披着黑袍，脸上戴着面具，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，却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。”
“血腥味？”旁边的赫菲勒挑起眉头。
老板娘点点头：“对，但是我判断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血……您知道的，我们魅魔一族对各种气息的感知都十分敏锐。但是我的印象里，那天我完全没办法分辨那个顾客的身份，连是魔鬼还是恶魔都分辨不出来，更别提具体的种族了。”
“然后呢，他是来干什么的？”唐嘉宇继续追问。
“他是来买灵魂的，不过他的要求非常特别。”魅魔用食指按在自己眉心，微弱的魔力输送向她的额头，帮助其回忆起更多情报，“对，他想要一批抱有极强的欲望或者遗憾，死于求而不得的灵魂。
“而且……他不要怨灵那种凶性太强，魂体不够稳定的灵魂，要相对澄澈的灵体。”
唐嘉宇闻言皱起眉头，求而不得、有心愿未了的灵魂，光从这个描述上，他似乎又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。
“那你卖给他了吗？”少年继续提问。
“没有，他要的数量太大了，足足要上百个，而且像这种需求我几乎没怎么听说过。”魅魔摇着头，解释道，“灵魂补给站里售卖的灵魂，通常是具备特殊能力的，比如说可以汇聚暗能量的灵体，或者天生具备某种元素感应的灵体等等。
“而对于灵魂的经历或者死因，一般我们这是不做划分的。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噬灵魔——以灵魂为食的一个种族。
“他们这个种族的成员，有许多都自称灵魂美食家，以品尝灵体的［风味］为鉴别灵魂时最重要的因素。其中就包括灵魂过去的经历，死亡原因，灵体的状态和执念等等多个方面。”
“但城里有专门为噬灵魔准备的餐厅，那里还能对灵体做进一步的加工和处理。”赫菲勒摇摇头，“就像食客想吃饭，不会特地跑去原材料生产厂一样，噬灵魔也没必要来灵魂补给站。”
“是的，我也是这么想的，所以我建议他去城里的餐厅……”
老板娘说道着停了下来，显得有些犹豫。她把自己的身子往椅子里缩了缩，却反倒凸现出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。
哪怕尽力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，但面对赫菲勒指尖的魔焰和他那冷酷的眼神，魅魔最终还是任命般的开口道：“那个古怪的客人拒绝了，他说他不想去那种地方，他需要的是非从业标准化的灰色灵魂。”
“？？？”
唐嘉宇愣了好几秒，但是幻夜契约自带的翻译功能，依然不能把老板娘最后说的几个词汇转化成他可以听懂的语言。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那是魔鬼发明的词汇，指的是没有登记在册的非法灵体。”赫菲勒的冷笑一声，“灵魂走私业，一直是被严厉打击的产业，但依然屡禁不止，尤其是这种小店，差不多有一半以上都会牵扯到其中。”
被揭穿后的魅魔只能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：“我也不想的啊，但这已经是我们这种小店，能不能吸引到客人的重要因素之一了。说到底，都是为了养家糊口……”
“不过那时候我确实没有卖给他灰色灵魂！”她随即赶紧补充道，“我店里哪有那么多可以满足这种奇怪需求的灵魂，所以他挑了半天，也只捡出一个虚弱的残魂。
“只是到了付钱的时候，他又找了半天口袋摸不出钱。我看他可怜，便把那残魂送给他了，反正也不值几个钱。
“但这似乎触及到他的痛处一样，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异常坚决，说什么……遵循等价交换原则，有付出就一定得有回报。
“再然后，他就把这个收音机强行塞到我手里，然后跑了。”
老板娘所知道的关于收音机的事，至此已经全部说了出来，但这对于唐嘉宇心中的疑问却没有任何帮助。
那个怪异的客人是谁，他为什么要把收音机留在这家灵魂补给站，而收音机又为何能对自己产生影响……
这一切都不得而知。
少年总感觉这是个针对他的局，可半个月前他还在［和平的世界］，那个古怪的客人怎么能确定他接下来会前往地狱，并且一定会经过这家补给站的呢？
沉思片刻后，唐嘉宇决定先把这些问题放下，转而从另一个方面寻求突破：
“你拿到收音机之后，有使用过吗？”
“有呢。”老板娘点头道，“只不过它也是诡异的很，我尝试用它的时候往往收不到什么频段和信号，反而在我没有主动去碰它的时候，里面会传出声音。”
“声音，什么样的声——”
少年的话被一串嘈杂的电流声打断，放在柜台上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。
杂音过后，一个沙哑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从收音机里传出：“各位听众朋友们早上好，欢迎收听黑暗广播频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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